ㄟㄟㄟ!別想太多,不是進來健身房那些人的身材曲線,思想要「正」一點,OK?會突然有這個想法,是繼昨天大爆滿之後,我今天在健身房的另一個體驗。昨天的健身房人數從下午六點一開始,就是爆量一直到七點半,健身的人還是很多。今天呢?咳,因為下班前苦惱著一些SQL,晚了十幾分下去,鐺鐺~果然沒搶到跑步機。自己只好識趣的走到滑步機去,一下就設定40分鐘,然後自顧自的踩起來。今天人還是多,除了跑步機上正在跑步的那些熟面孔,陸陸續續也走進來幾個我平常比較少看見的人。他們一進來,首先也是往跑步機探頭看了一下,都有人,於是有的人就去踩腳踏車,有的做仰臥起坐,有的就聊天。或許是今天跑步機上那些男孩子跑的太久了,那些人眼見等不到跑步機,也漸漸離開健身房。嘖,說真的,今天真的很詭異!七點不到,健身房竟然只剩下我和另一個在跑步機跑步的男生,太詭異了吧!在平常,就算是七點過後,也是會陸陸續續有幾個常跑步的人會來,今天竟然沒有,我成了整個健身房最後一個走的人。

今天健身房異常的現象,讓我直接聯想到今天的股市表現。唉!枉費昨天漲那麼多,原本打算今天要趁它再漲上去一點點就賣的,沒想到表現不如預期,跌了)))))))))))))。

奇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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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去年年底打算減肥以來,已連續兩個多月每天一下班就往健身房報到。一開始,因為太久沒運動,跑步跑2000公尺就氣喘吁吁,外加鐵腿。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開始能跟上跑步機的節奏,跑的距離也可以一舉拉到5000公尺。只是這樣子跑下來兩三個禮拜,雖然有明顯感到體能變好,但體重計上的指針卻絲毫沒有改變,讓我心寒。後來某天跑完跑步機之後,剛好碰到健身教練,順便請教我這個困擾。這才又學到原來跑步鍛鍊的只是心肺,並沒辦法減重。教練建議我要增加重量訓練,如階梯機和腳踏車。接下來,我當然緊遵教練教誨,原來的跑步機就當練心肺順便熱身,每次就跑個3000公尺,然後改踩腳踏車、階梯機或滑步機,還有一些練大腿和背部的機器,最後加個仰臥起坐。如此訓練下來,雖然偶而會覺得跑步跑的不過癮,不過隱隱約約開始感覺到雙腳不像以前那樣無力,稍微出力會發抖。另外,為了怕打擊自己信心,體重計也被我扔在一旁,不再每天盯著看。不過,呵呵,上禮拜我突然想到去量量看,重量訓練的效果發揮出來了,運動了兩個多月,體重總算是有減輕3.5公斤了。滿心開懷,哈哈,真的很爽。

話說回來,今天是星期二,是我這兩個多月來頭一次在星期二上健身房(之前因為星期二晚上都要到救國團上課,所以我一直沒在星期二踏進過健身房)。我很期待今天,因為今天駐廠教練會來,我想請她幫我安排課程,並看看我之前的訓練做的對不對。沒想到,一踏進更衣室,我就想不會這麼巧吧!雖然我很想買新鞋,可是也不是現在,清潔阿姨竟然把我昨晚才留在這過夜的運動鞋清走了,哇哩咧,昏倒。為了找運動鞋,耽擱了我一些時間,心想只好穿著我的越野鞋出去跑步了。沒想到,就這幾分,差一點就搶不到跑步機。是怎樣?星期二的健身房這麼熱門啊!從沒看過在同一個時段這麼多人同時來健身的,器材不夠用,我只能笑著跟教練說大家都是來找妳的。因為人太多,我只用了跑步機和腳踏車後,整個人就晾在一旁沒器材可用,只好做做伸展操,再問教練我還可以做什麼。真的沒想到今天人特多,動的不是很過癮。教練,妳魅力太大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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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從電視機上聽到了一首熟悉的音樂---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笑著流淚的我 對你許下了承諾 愛已經停留...---這是賀軍翔和劉喆瑩主演的電視劇「我們結婚吧」的主題曲,當下好奇地守在電視機前面看看主唱人是誰,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生擁有這麼特別的聲音。主唱人叫蕭賀碩,不僅歌聲特別,連名字、資歷都很特別。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個才女呢,沒想到這首「Salahio 我愛你」是她作詞作曲的,實在是個很特別很特別的女生。



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主題曲

作詞:蕭賀碩 作曲:蕭賀碩 編曲:陳飛午

***
**

曾經有過美麗的夢 一起微笑一起牽手走過
不在乎是否能永久 彷彿沒有盡頭
以為自己一直都懂 你的眼神透露出些什麼
每一個有你陪伴的日落 都很快樂

Oh 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就算換了時空 也會做相同的夢 伸出手請帶我走
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笑著流淚的我 對你許下了承諾 愛已經停留


**

以為自己一直都懂 你的眼神透露出些什麼
每一個有你陪伴的日落 都很快 樂 ~~~

Oh 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就算換了時空 也會做相同的夢 伸出手請帶我走
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笑著流淚的我 對你許下了承諾 愛已經停留

這一段路我陪你走 走得再遠都是真的擁有 在我心中

Salahio ~~ 就算換了時空 也會做相同的夢 伸出手請帶我走
Salahio 愛的理由 不會有錯
笑著流淚的我 對你許下了承諾 愛已經停留

蕭賀碩的經歷

4歲開始學習古典鋼琴.雖然沒有唸音樂學校.但對音樂一直充滿熱情
10歲創作第一首歌.之後只要心有所感就會創作
大學時參加創作比賽即被華納簽為專屬作者
台北醫學大學醫技系畢業後考取執照曾任醫檢師半年
之後因為有機會轉換跑道.擔任製作人包小柏的製作助理
進入華納後由執行製作.製作企劃到製作人的角色.一步一步踏實走來
曾參與孫燕姿.蔡健雅.張惠妹等藝人的製作案
最近在tvbs偶像劇"我們結婚吧"中初試啼聲.擔任主題曲salanheo作詞作曲.製作人.演唱者
獲得廣大迴響.數位下載一上市即獲kkbox單日點播率冠軍.網路詢問度超高
在網友殷殷期盼下.將於2007年1月17日發行首張個人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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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被人家問說在哪裡工作,只要說是在園區,大家就會以為我是個有錢人。這時我就得從頭費心解釋說我不是,每次都這樣,久而久之厭了。到現在,變成很不喜歡人家問我職業,很麻煩。可不是嗎?我可是被摒棄在園區新貴之外的新貧,而且是窮到快被鬼抓走了。千萬‧千萬‧別再問我工作了。

話說回來,雖然我一再地澄清並非所有待在園區的人都是口袋麥克麥克的有錢人。但,說真的,這裡的有錢人還真不少,撇開園區那些高收入的高階主管們不說,這兒的土財主、大地主之類的大人物也挺多的。唉,這純粹是感慨。回想起來,我以前待在中部或南部時,想看煙火就得在雙十國慶、元旦、或元宵節時打開電視才看的到。而街坊鄰居們,能個放個砲、耍耍仙女棒之類的,也就算是應景了。沒想到,打從我搬到園區附近後,煙火看不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喔!記得農曆過年前,從我家陽台望出去,可以看見光復路那邊每隔幾天會放一次煙火。光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和歐小妹對於那個放煙火的人的財力不敢小覷。誇張的是,從今年除夕那天開始,大概一直到初九吧!每天下午四點就有人開始放煙火一直到凌晨。這邊放完,那邊不甘示弱,也開始放。於是,此起彼落,好不熱鬧,我們兩個對於這樣的景象,也從剛開始,還會衝到陽台看到驚嚇的目瞪口呆,到現在聽到放煙火的聲音,就只會「喔!又在放了」,然後繼續穩穩地坐在沙發上看我們的電視這種麻痺。

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他們讓我平凡的家居生活增添了許多璀璨。真不是開玩笑的,像明天就是元宵節,今晚我光站在我家陽台外看,就可以看到有五處地方在放煙火。乖乖,視角180度之內,我眼睛忙死了,煙火看不完呀!園區,真的是財力雄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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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晚看「傷心咖啡店之歌」看到無法自拔,也不知道幾點才睡。
今早身旁的鬧鈴響起,拿起手機準備關掉,奇怪怎麼會顯示公司的電話號碼。楞了幾下後,才反應到今天睡過頭了。沒想到同事找我的電話竟變成了我的鬧鐘,雖然還是睡眼惺忪,還是”緩緩”地起床刷牙洗臉去,唉!

其實早上九點多在科學園區騎車上班的感覺很不錯。因為錯開了各種班的上下班時間,一路上路況好的不得了。不用塞、不用擠、也不用衝,就連討厭的紅燈也都變成了閃黃燈。看著園區路旁栽植的路樹、小草坪,以及灑滿一地的褐黃相間的落葉,不自覺的,整個人的心情會好起來。

不過,好心情也在我步出公司停車場時嘎然消失,只剩存那麼一點點。早上九點半踏進公司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不說我身背著一個大背包,手拎著一件紅色大外套。很顯眼就不說了,一看就知道是現在才來上班的,完全無法假裝說我在忙什麼(有啦!忙著進辦公室啦!)。最讓我忐忑不安的是,九點半正是公司各部門大老闆們開完會議的時間,不論走到哪裡,都極有可能遇到大老闆們,真可怕。幾百公尺的距離殺死了我不少細胞,哀悼!正當我這麼想時,走在我前面的死工程師一直叫著前面的某人,某人沒聽到,死工程師就一直叫一直叫,叫到他回頭。沒想到某人就是隔壁部門的大老闆,我暗地裡大吃一驚,還好他不認識我,不然就玩完了。ㄘㄟˋ,不知道為什麼,工程師都很喜歡停在走廊討論事情,害的我只得側身從他們身旁閃過。很靠腰的是,大老闆不是背對著我,而是面對著我,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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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之前看到的愛爾蘭咖啡故事是痞子蔡寫的,難怪令人印象深刻啊!(笑)
為了再次回味,所以將這篇小說轉錄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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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咖啡 by jht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需要加眼淚嗎?」
「啊?什麼?」

X X X X


其實我算是滿喜歡喝咖啡的,但還說不上愛。
會染上咖啡癮,是因為唸書時同研究室的學弟總會順便煮一杯給我。
日子久了,咖啡對我而言便成了生活上必須的飲料。
不過只要一離開研究室,我就很少喝咖啡。


畢了業,在熟悉的台南找了個工作。
那是個學術單位,我的職稱是小小研究助理。
努力一點的話,會升成小研究助理,然後研究助理、專任研究助理、
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研究員、專任研究員。
然後呢?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超級研究員、非常厲害研究員之類的吧。
總之,職稱一定會有“研究”兩字。
這個工作還算好,待遇也不錯,只是缺了個會煮咖啡的同事。
基於自己煮咖啡需要買器材和咖啡豆的麻煩,我便順勢戒了咖啡。
我很懶,這點我承認。


剛開始工作時所接手的第一個Case,是和台大合作。
每週四下午總要到台北開個進度會議。
沒辦法,台北是中原地區,南部是蠻夷之邦,只得遷就了。
我通常是坐飛機,當天來回。
除了考慮隔天還要上班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我不習慣台北。
因為我發覺,在台南我每分鐘走95步,在台北會不自覺地增加到112步。


在一個台南晴朗炎熱的10月天,台北的天空卻不識相地飄起了雨。
開完了會,離開了會議室,匆忙上了計程車,到了松山機場,
才發現研究報告忘了帶。
於是離開了松山機場,匆忙上了計程車,到了會議室,會議室卻鎖住了。
等到值晚班的人來了,打開了會議室,拿了研究報告,鬆了一口氣。
鬆了一口氣的,不只是我,雨突然也放肆地下著。
雖然雨跟時間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台北只要一下雨,便會莫名其妙地塞車。


我“了”了半天,只是想說一件悲慘的事:
我搭不上復興航空九點整飛台南的班機。
沒錯,這是最後一班。


住賓館嗎?聽說單身男子住賓館很容易失身。
找朋友嗎?不好意思把朋友家當賓館。
我決定搭夜車,估計一下應該坐三點左右的車,天亮剛好到台南。
還有很多時間,只好先晃到敦化南路24小時營業的誠品書店。
當我無聊到連唐詩三百首也拿起來翻閱時,我就知道我不行了。


離開誠品,雨勉強可以算是停了,只有路上的積水偶爾漾出一些漣漪。
我隨腳亂走,沒有目的地的走路才會接近散步的本質。
每遇到交叉路口,便擲銅板。人頭轉彎,字直走。
我和多數的台灣人一樣,習慣用金錢決定方向。
經過某個巷口,拾圓硬幣卻滾進了排水溝。
我趴在地上,隔著鐵柵欄,彷彿看到先總統 蔣公的微笑。
不愧是偉大的領袖啊!即使在水溝裏,依然面帶笑容。


嗯,忘了說,我研究的對象跟水溝有關。
舉凡挖水溝修水溝之類的工程,都在研究的範圍內。
因此看到水溝會很自然地趴下去觀察一番,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站起了身,慶幸伍拾圓硬幣沒印人頭,所以我只損失十塊錢。
右轉進了這條巷子,很普通,死寂地如同台北的其它巷子。
這條巷口左右邊各有一棵樹,右邊是榕樹,左邊是鳳凰樹,我猜想。
畢竟我認得的樹種很少,跟鳥兒一樣,我只知道會飛的大概就可以叫做鳥。
只要葉子是綠色而且長的比較大的,對我而言,就叫做樹。
至於是什麼樹或什麼鳥,不是我關心的範圍,也不是我研究的對象。


不遠處有個綠色的光亮,因為在黑夜,感覺有點像鬼火。
大約走了兩百步,發現是一家咖啡館。
招牌的底色是很深的咖啡色,明顯地寫上草綠色的“Yeats”。
看了看錶,剛過十二點。身上又冷又濕,是該喝點東西。
推開了門,一陣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然後才是“歡迎光臨”的聲音。



這家咖啡館光線很明亮,但並不華麗,空氣中也沒有嗆鼻的菸味。
很多咖啡館常會因經營不善而節省電費,弄得光線非常陰暗。
我常在這種咖啡館撞到桌角。
台南以前還有家要點蠟燭的咖啡館,這樣除了可以省電外,
咖啡上浮著一隻小蟑螂客人也不容易發覺。
結帳時老闆娘還會偷偷地笑,像極了電影“倩女幽魂”裏的姥姥。


在等待服務生拿Menu來的時間裏,我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家店的擺設。
吧檯內的空間相當大,但吧檯邊只有四個座位。
屋子裏也只擺了四張桌子,我坐在離吧檯最遠的地方,面朝吧檯。
我左前方坐著一對年齡不相稱的男女,親暱的樣子像是情侶。
男的看來大我十歲,我看來大女的十歲。
吧檯邊沒有客人。


「請再稍等一下哦。」
吧檯內傳來非常細柔的聲音,我看了看,正對著她帶點歉意的微笑。
我點點頭,繼續讓我的目光散步。
我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副木炭人物畫像,看起來像是30歲左右的西方男子。
他臉部瘦長,穿著西裝,打條大領結,頭髮微捲而左分,約切齊耳上。
由於光線由左而來,因此右臉陰暗,左眼也剛好被劉海的陰影遮住。
換言之,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不過奇怪的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到眼神裏的英氣與憂鬱。


他的視線彷彿直視著右邊牆上一副類似海報裱框的東西。
我將頭略往左傾斜,看到上面寫著:
Cast a cold Eye
On Life,on Death
Horseman,pass by!


嗯……寫得很好,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只用一隻眼睛看。
為什麼不是 Cast cold Eyes,One eye On Life,One eye On Death?
一眼看一種,比較公平吧。
好像也不好,這樣就變成陰陽眼了。
「對不起,讓您久等。」
女侍者的身上,夾著少許咖啡香,隨著衣角,淡淡地散開來。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她拿著兩份Menu微笑地問著,跟吧檯內傳來的聲音是同一個人。
她大約25歲左右的年紀,穿著咖啡色的圍裙,戴副紫色鏡框的眼鏡。
一份Menu是深咖啡色的,另一份是淺咖啡色,同樣印上綠色的“Yeats”。
『我只喝咖啡。』
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遞上深咖啡色的Menu,微笑地等候。


一般我都會點藍山、曼特寧、巴西等較常見的咖啡。
拿鐵(Latte)剛開始流行時,也點過一次。
後來嫌牛奶味太濃就不重蹈覆轍了。
在我準備點藍山時,突然注意到Menu下方倒數第三個,寫著:
“愛爾蘭咖啡 - 晚上12點後供應”。
我非常好奇,於是改口:
『愛爾蘭咖啡。』
她好像嚇了一跳,然後很高興地說:
「Good choice。」


這又加重我的好奇心,我仔細看著她走進吧檯。
她輕輕挽起袖子,推了推眼鏡,右手將一小撮頭髮順到耳後。
她慎重地從吧檯上方垂掛的杯子中,挑了一個類似葡萄酒杯的杯子。
然後拿了一個酒瓶,倒了些酒進去,酒色略呈琥珀。
我點的是咖啡啊,她聽不懂中文嗎?
她突然抬起頭朝我笑一笑,正對著狐疑的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只好將目光回到中年男子的畫像,真是個很帥的男子。
如果我這輩子努力一點,積點德,下輩子也許也會有像他這麼好的皮囊。
不過通常長得帥的男子過的都不怎麼快樂,以這點而言,
我算是個很快樂的人。
牆壁很乾淨,除了畫像和詩句外,沒有多餘的裝飾。
壁紙的顏色像是乾燥泥土的那種黃,再淡一點。
上面看似長滿三瓣綠色葉子的圖案,兩面牆都是。


「先生,您的愛爾蘭咖啡。」
女侍者放了一張圓形的紙墊,白色的紙上同樣也長著三瓣綠色葉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從托盤拿下,放在圓形的紙墊上。
「請不要攪拌哦!而且要趁熱喝。不過要小心燙嘴。」
她微笑著交代,把托盤收進左手腋窩。
我楞了一下,在開口想問為什麼前,她又叮嚀:
「記得哦。」



其實她根本不必交代,因為她沒給我湯匙之類的攪拌棒,
我也不會笨到用舌頭下去攪一攪。
我端詳著這杯咖啡,果然是用類似葡萄酒杯的杯子裝著,
不過杯腳較低,杯身也較為豐腴。
這是玻璃杯,不是一般陶瓷的咖啡杯。
杯身仍然印上三瓣綠色葉子,並清楚寫著:“Irish Coffee”。
我想這應該是只屬於愛爾蘭咖啡的專用杯。
最特殊的是還有兩條金色的線,一條靠近杯底,另一條接近杯的上緣。
咖啡剛好切齊上面的金線,然後再浮上一層厚厚的鮮奶油。


我端起“酒”杯,濃熱的咖啡夾雜著一股異樣的香氣,
穿過冰冷的鮮奶油,咖啡便不再燙嘴,緩緩地入喉。
沒多久,溫熱的感覺從腹中燒熱了全身。
沒錯,是酒精的作用。
咖啡本身的香醇加上酒香,產生獨特的香氣。
一般咖啡加美酒,你仍然可以輕易分別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愛爾蘭咖啡巧妙地融合了這兩種味道,你無法分辨出是咖啡中有酒?
還是酒中有咖啡?


喝完這杯咖啡,身上的濕冷早已不見,微醺而溫暖的感覺湧上心頭。
好像在冬夜剛洗完澡後鑽進被窩的那種溫暖。
在濕冷而狼狽的夜裡,溫暖的感覺是非常昂貴的奢侈品。
只是一杯咖啡啊!卻讓我覺得人生這樣就已足夠,不必再更好了。
我不禁感激吧檯內那個煮咖啡的女孩,還有發明愛爾蘭咖啡的人。


那對年齡不相稱的情侶剛好起身結帳,牽著手準備離開。
他們連身高也不相稱,男的需低頭走出這家店,女的跳到死也碰不到門楣。
剛剛忘了注意這家店的打烊時間,所以我猜想我是否也該走了?
雖然還耽溺這種溫暖,雖然外面又下著雨,雖然離坐車還有一些時間,
我還是走向吧檯。


「你再坐一下吧。外面好像又開始下雨,你會淋濕的。」
女孩洗著杯子,轉過頭溫柔地說。
『不是快打烊了?』
「兩點半才打烊,還有一小時。」
『嗯,謝謝。希望不會打擾妳。』
「咖啡雖然有價格,但坐在這裡的時間卻無須付錢。」
女孩洗完了杯子,把手擦乾,笑著說:「不是嗎?」


我在吧檯邊坐下,拿起這家店的名片,端詳一番。
「你不是台北人吧?」
『妳怎麼知道?』
「台北這幾天常下雨,但你出門卻沒帶傘,所以你應該不是台北人。」
女孩的言談,透著一股自信。
『也許我開車啊。也許我把車停在巷子外,然後走進來啊。』
「從巷口到這裡,來回要花六分鐘。你為什麼不打傘呢?」
『因為我懶,而且雨也很小啊。』


「對別人來說也許有這種可能,但你不同哦。」
女孩也在吧檯內坐下,手肘撐住吧檯,雙手托腮,微笑地望著我。
『喔?為什麼?』
「你不會冒六分鐘內可能被雨淋濕的風險,因為你是謹慎而細心的人。」
『細心?謹慎?』
看來不僅愛爾蘭咖啡吸引了我的好奇心,連這女孩也是。


「你進門前,會先看門把上方的字。看到“推”,你才推門進來。」
女孩像打太極拳般做出推門的動作。
「進來後,你再把門輕輕地放回,所以你很細心。」
『然後呢?』我微笑問著。這是我搭不上飛機後,第一次展露笑容。
「吧檯邊有四個位置,你單身,卻沒選擇吧檯邊。」
『單身的人不一定會選吧檯邊啊。』我笑著抗議。
「這算是我最大的假設。我猜你因為第一次來,對環境和我都很陌生,」
女孩指著我剛才的座位:「所以你挑了個最保守的位置,離吧檯最遠處。」
她又笑了笑:「這叫謹慎。」


『也許我只是隨便挑個位置啊。』
「可是你卻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而且面向吧檯,這難道不細心謹慎?」
『這又跟細心或謹慎有關了嗎?』
「是呀!這樣你可以看到吧檯是否失火,然後以最快的時間逃離呀!」
她說完後,我們終於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妳的觀察力真敏銳。』我先停住笑。
「我是胡扯的。」她也忍住了笑,接著說:
「其實當我說你不是台北人時,你那句“妳怎麼知道?”就露底了。」
講完後,她又笑了起來。
『不過妳能掰成這樣也很厲害啊。』
「沒辦法,在吧檯待久了,總會習慣性地觀察客人。」
她又看了看我:「你是第一次喝愛爾蘭咖啡吧?」


『妳怎麼知道?』我又露底了。
「你看Menu時,在20幾種咖啡中,挑上倒數第三個。」
『那又如何呢?』
「那是視覺上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位置呀。」
『嗯。我果然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啊。』
我開始學著她的語調,這逗得她呵呵笑了兩聲。
「原本我以為你喝過愛爾蘭咖啡,但我加威士忌時你卻露出驚訝的表情。」
「所以……」她拉長了尾音,指著我:「你沒喝過愛爾蘭咖啡。」
『原來是威士忌喔。』我終於恍然大悟。


「我煮的愛爾蘭咖啡好喝嗎?」
『非常棒,謝謝妳。真的。』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咖啡,就是愛爾蘭咖啡。」
『喔,這麼巧。』
「還有更巧的。我開店三個月來,你是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人哦。」
『這家店是妳的?妳是老闆?』
「是呀。晚上12點前我有請個工讀生,12點過後就只有我一個。」
『那為什麼愛爾蘭咖啡要12點過後才供應呢?』
「因為煮愛爾蘭咖啡需要全神貫注呀。12點過後客人較少,我可以專心煮。」


『全神貫注?』我很難想像煮咖啡需要全神貫注。
以前學弟磨好豆子,加了水,電源一開,就可以翹著二郎腿等了。
「嗯。下次你來時,我煮給你看。」
『嗯。』
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難道再錯過一次末班飛機?


『謝謝妳,讓我喝到這麼好的咖啡。』
我站起身,看了看錶,該是她打烊的時候了。
「你是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這……這不好意思吧。』
「沒關係。歡迎你再度光臨。」
我將一直拿在手中的名片,再看一眼,準備收入皮夾中。
“Yeats”是個很特別的店名,老闆也確實是個很特別的女孩。
Yeats…Yeats………啊?我不禁低聲驚呼:
『葉慈啊!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英文詩人,也是愛爾蘭的文學家和革命家!』
「呵呵,你終於知道啦。」


左面牆上的中年男子畫像當然是葉慈,右面牆上的詩句應該是葉慈手筆。
綠色是愛爾蘭民族的代表顏色,難怪這家店綠意盎然。
而三瓣的綠色葉子自然是象徵愛爾蘭的綠色酢醬草。
「我對愛爾蘭情有獨鍾,葉慈也是我最喜歡的詩人。」
她先凝視左面牆上的畫像,再將目光轉移到右面牆上:
「投出冷眼。看生,看死。騎士,向前!」
她似乎悠然神往在愛爾蘭這個遍地青綠的翡翠島。


我拿起了公事包,拉開了門,準備坐車回台南。
「雨停了嗎?」
『嗯。應該停了。』
「你怎麼回去呢?」
『待會坐計程車到承德路,然後搭夜車回台南。』
「你喝了愛爾蘭咖啡,在車上會很好睡的。」
『希望如此了。』我朝她揮揮手:「Bye-Bye。」
『Bye-Bye。路上小心。』


果真如她所言,微醺的我,一上車就沈沈地睡去。
隔天上班時,嘴角似乎還殘留著愛爾蘭咖啡的香味與溫暖。
我有點懷疑這種溫暖的感覺是否也來自那個女孩?
於是下班後,我到一家在台南頗負盛名的咖啡館,尋找愛爾蘭咖啡。


這家咖啡館的擺設氣氛與音樂,透露著高級的味道,當然價格也是。
可是當侍者端上愛爾蘭咖啡時,我卻大失所望。
這是一般的陶瓷咖啡杯啊!而且還附上攪拌用的小湯匙。
即使杯身的雕工和花紋非常細緻,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它仍然遠不如古樸簡單的愛爾蘭咖啡杯。


我喝了第一口,就更難過了。
酒是酒,咖啡是咖啡,混在一起時,酒仍然是酒,咖啡也還是咖啡。
酒味太苦,咖啡太淡,奶油上浮著五顏六色的糖絲也讓口感變甜。
這不是愛爾蘭咖啡啊!我在心裡吶喊著。
這杯咖啡在華麗器皿和優雅氣氛的包裝下,仍然不是愛爾蘭咖啡。
算了,把它當作普通的咖啡加美酒也就是了。
溫暖嗎?我想我付的錢會讓這家咖啡館的老闆覺得溫暖。


之後也找過幾家咖啡館,情況更慘。
即使我再怎麼細心謹慎,也無法在Menu中發現愛爾蘭咖啡。
我突然很懷念愛爾蘭咖啡和那女孩所帶給我的溫暖。
我好像領悟到,咖啡的價值應該來自於咖啡本身和煮咖啡者的細心專注,
而不是昂貴精美的咖啡器皿。



星期四到了,在台北開完會,才七點不到。
在末班飛機起飛前,坐了兩家咖啡館,依然找不到愛爾蘭咖啡。
如果真如她所言,我是個細心謹慎的人,那麼我大概不會做瘋狂的事。
我有可能會為了愛爾蘭咖啡而故意錯過班機嗎?
是的,她說對了。
連續兩個禮拜,我都在沒有愛爾蘭咖啡的情況下,搭飛機回台南。


第三個禮拜來臨時,已經到了11月,台北的夜晚開始變冷。
我在機場準備掏錢買機票時,掉出了“Yeats”的名片。
突然想起英國詩人奧登悼念葉慈的詩句:“瘋狂的愛爾蘭將你刺傷成詩”。
葉慈,愛爾蘭,愛爾蘭咖啡,煮愛爾蘭咖啡的女孩,都是詩。
我決定不再做個細心謹慎的人,今晚留下來尋找愛爾蘭咖啡的溫暖。


和上次一樣,先在誠品殺時間。
翻完了這陣子很流行的網路小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作者痞子蔡是個白爛,我才不會花錢買書讓他賺版稅。
快到12點時,循著名片的地址,來到“Yeats”。
我推開了店門,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到吧檯邊,坐下。
女孩一直微笑地注視著我,連“歡迎光臨”也來不及說。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女孩並沒有拿出Menu,我們很有默契地完成這段對話。


「你要注意看哦。」
女孩拿出愛爾蘭咖啡專用杯放在桌上,然後選了咖啡豆。
「愛爾蘭咖啡並沒有規定要用哪種咖啡豆,我覺得藍山和曼特寧都可以。
不過曼特寧最好,而且要濃一點,這是我的經驗。」
女孩很仔細地講解,我則像是專心聽課的好學生,只是我不抄筆記。
「Espresso雖然很濃,但並不適合,這樣會使愛爾蘭咖啡的色澤有點混濁,
而且香味也會減低。」
她一面煮咖啡,一面拿出威士忌酒瓶,慢慢將威士忌倒入愛爾蘭咖啡杯,
剛好切齊靠近杯底的第一條金線。
她專注細心的神情,讓我聯想到高中時將濃硫酸倒入燒杯的化學實驗。


「威士忌一定要用愛爾蘭威士忌。」
『為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好奇心。
「愛爾蘭咖啡怎麼可以用別種威士忌?這樣就名不符實了。」
『只是為了這個原因?』
「你果然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哦。嗯,值得拍拍手。」
她拍了三下手,接著說: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個囉。」


「一般的威士忌會有泥煤煙燻味,例如最有名的蘇格蘭威士忌。
但這種煙燻味跟咖啡混合時,便會搶了咖啡的芳香。」
她停了下來,嘴角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怎麼了?妳怎麼突然不說了?』
「你是細心謹慎的人呀,應該要接著問“為什麼”的。」
『好。』我覺得很好玩,問道:『為什麼會有煙燻味呢?』
「Good question。因為威士忌主要以大麥為原料,經過蒸餾二次而成。
蒸餾過程中,為使麥芽乾燥,會用泥煤去燻,因此酒中常有一股煙燻味。」


「愛爾蘭威士忌就不同了,它只有濃烈的大麥香,沒有煙燻味。」
她另外拿了個酒杯,倒些愛爾蘭威士忌,遞給我。
「酒味雖較淡,酒香卻更醇厚。與咖啡結合時,香味就越加吸引人。」
我喝了一口,味道很溫和,酒勁非常柔順。
「事實上“Whisky”這字,也是源自愛爾蘭語,是“生命之水”的意思。
12世紀開始,愛爾蘭人利用穀物製造蒸餾酒。後來傳至蘇格蘭,才慢慢
演變成今天的威士忌。」


她接著拿出一個銅製杯架,使愛爾蘭咖啡杯約呈45度角斜靠著。
正對著杯肚下方,有一個小小的酒精座。
加入兩茶匙褐色砂糖在威士忌裏,點燃酒精,以小火緩慢將威士忌加溫。
一面燒一面旋轉杯子,使酒杯受熱均勻,並將糖融化於威士忌。
烤杯的過程中,她一直屏氣凝神,絲毫不敢大意。
在杯裏的威士忌即將燃燒前,她迅速把杯子移走,熄掉酒精。
再倒入剛剛煮好的濃熱曼特寧咖啡至靠近杯上緣的第二條金線。
確定咖啡正好切齊第二條金線後,她輕輕吁了一口氣,擦拭一下額頭。
然後從冰箱中拿出鮮奶油打至發泡,緩緩倒在咖啡上,將近與杯上緣同高。
「先生,您的愛爾蘭咖啡。」她將愛爾蘭咖啡端到我面前,笑著說:
「請不要攪拌哦!而且要趁熱喝。不過要小心燙嘴。」



我靜靜地望著這杯愛爾蘭咖啡,不禁回想起三個禮拜前那個狼狽的夜。
那時她也是這麼認真地煮愛爾蘭咖啡吧。
台新銀行玫瑰卡的廣告詞說得沒錯,“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愛爾蘭咖啡確實溫暖,還沒開始喝前就能感受到煮咖啡者的殷勤。
「喂,快喝啦。不然鮮奶油融化後,咖啡的色澤就不好看了哦。」
她溫柔地催促著。


我慢慢地喝完這杯愛爾蘭咖啡,她也只是安靜地看著。
直到臉頰及耳根發燙,我又重溫三個禮拜前的暖意。
『沒想到煮一杯愛爾蘭咖啡要耗費這麼多工夫。』
「其實還是可以簡單一點的。很多咖啡館為了節省時間和安全考量,
會先在愛爾蘭咖啡杯內加滿滾燙的水溫杯,再加入威士忌、砂糖、
熱咖啡,然後輕輕攪拌。最後將打好的鮮奶油浮在杯上即可。」
『那妳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雖然烤杯時,需冒著愛爾蘭咖啡杯可能破裂的危險,而且又耗時間……
她眼睛一亮,正經地說:
「不過簡單的煮法卻少了煮咖啡者對咖啡的堅持與認真。咖啡當然有價格,
但煮咖啡者對咖啡的認真和堅持,卻不是帳單上的數字可以衡量。」


『那麼如果我是細心而謹慎的人,妳就是堅持而認真的人囉。』
「算是吧。」她又笑了笑。
『妳認真煮愛爾蘭咖啡,我細心品嚐。可以算是天衣無縫吧。』
「我堅持煮真正的愛爾蘭咖啡,你謹慎幫我留意吧檯有沒有失火……」
她清脆地笑出聲音,「我們這叫合作無間。」


隔著吧檯,我和她就這麼互相取笑地聊了起來。
我告訴她我的工作性質,還有每週四固定上台北的理由。
「那你上星期和上上星期為什麼沒來?」
『我以為愛爾蘭咖啡到處都喝的到啊。』
「結果呢?」
『我當然失望囉。』
我們又笑了起來,只相隔一杯愛爾蘭咖啡的距離。


『嗯,我該去坐車了。謝謝妳今天的招待。』
「你是第一位看我煮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啊?不好吧。上次妳也堅持請客。』
「我是老闆呀,我說了就算。」
『那………好吧。』
「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很難在咖啡館找到愛爾蘭咖啡?」
『當然想啊。』
「下次你來時,我再告訴你。」
『那我下次來時,妳可不能再請客了。』
「你說的哦!你還會再來。」
『嗯。』


從此,每次在台北開完會後,我會故意找朋友們吃個飯。
12點快到時,再去“Yeats”。
推開店門後,我一定直接坐在吧檯邊。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偶爾她還有客人,他們總會驚訝我和她之間這種不需要Menu的默契。


『為什麼在咖啡館很難找到愛爾蘭咖啡?』
我總會帶著上禮拜的疑惑直接問她。
「因為愛爾蘭咖啡可以算是雞尾酒呀,所以在酒吧裏反而容易找到。」
『不會吧?愛爾蘭咖啡是雞尾酒?』
「愛爾蘭咖啡要加威士忌,所以它算是以威士忌為基酒所調出的雞尾酒呀。」
『這種雞尾酒滿特別的。』
「嗯,沒錯。即使愛爾蘭咖啡被當做雞尾酒,它依然非常特殊,因為它是
要趁熱喝的雞尾酒。愛爾蘭咖啡非常適合在寒冷寂靜的夜裡獨飲哦。」


『對了,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妳那麼喜歡愛爾蘭呢?』
她拔下了眼鏡:「你看著我的眼睛。」
『妳在玩催眠嗎?』
「不是啦!你仔細看看我的眼睛跟別人有什麼不同?」
我凝視她的雙眼,雙眼皮,瞳孔顏色比台灣人淡,眼窩好像也比較深。
「我有四分之一的愛爾蘭血統哦。」


說真的,我看不太出來。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湊近點看。
「看出來了嗎?我的瞳孔帶點綠色。」
『原來如此喔。難怪我從妳的眼睛裡看到愛爾蘭翠綠的草原。』
「胡扯。」她笑了一聲,「你知道愛爾蘭嗎?」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愛爾蘭共和軍是個常上國際新聞的恐怖份子組織。』
「愛爾蘭人崇尚自由,北愛爾蘭為了脫離英國的統治,手段難免偏激。」
她撥了撥頭髮,又戴上她的紫色鏡框眼鏡:
「你知道嗎?其實台灣跟愛爾蘭很像。」



『很像?不會吧。台灣沒有組織台灣共和軍啊。』
「我才不是指這個。愛爾蘭並不大,即使包含英國控制的北愛爾蘭在內
,也不過比台灣大兩倍多。愛爾蘭也算島國,雨水豐沛,境內多翠綠
草地,號稱“翡翠島”,跟台灣以前叫“福爾摩莎”很像。」
「12世紀下半葉,英國人開始高壓統治愛爾蘭。1922年愛爾蘭才脫離英國
七百多年的統治而成為自由邦,1948年建立共和國,不過不包括北愛爾
蘭。愛爾蘭獨立建國的過程中,愛爾蘭文藝復興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而愛爾蘭文藝復興的靈魂人物,就是葉慈。」


『所以妳才這麼喜歡葉慈?甚至店名也叫葉慈?』
「嗯。我也因此而喜歡愛爾蘭咖啡,它象徵著自由與寬容。」
『自由?寬容?』
「愛爾蘭咖啡可以代表愛爾蘭人追求自由的精神。另外它能融合威士忌
和咖啡這兩種完全不同的飲料,不正是寬容的表現?而且更好玩的是
,愛爾蘭咖啡竟然是英國人最喜愛的咖啡!」
『那麼愛爾蘭咖啡,究竟是咖啡?還是雞尾酒?』
「不管是咖啡還是雞尾酒,都是愛爾蘭。愛爾蘭咖啡並不在乎被歸類成
什麼飲料,愛爾蘭咖啡的價值也不會因不同的歸類而有所差異。因為
沒有崇尚自由與寬大包容,就沒有愛爾蘭咖啡。」


她倒了些水給我,接著說:
「就像生活在台灣的人,不管是被歸類為本省人或外省人,都是台灣人。」
我彷彿被電了一下,仔細思考她話中的深意。
如果與台灣類似的愛爾蘭,能因自由與寬容,融合咖啡與威士忌,
誕生出愛爾蘭咖啡,而且不在乎究竟被歸類為咖啡或雞尾酒。
台灣人為什麼卻那麼執著地想分別出芋頭與蕃薯呢?
也許她並沒有絃外之音,因為她只是在吧檯內煮咖啡的人。
如果台灣這麼多偉大的學者和政治家都不能瞭解這層道理,
那麼像她這種開咖啡館的女孩和我這種只知道挖水溝的市井小民,
又怎能體會呢?


愛爾蘭咖啡的香氣慢慢褪去,我看了看錶,站起身無奈地說:
『又該去坐車了。』
「你是第一位知道我有愛爾蘭血統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大姐,您又來了。』
「呵呵……沒事幹嘛叫我大姐。總之,就這樣囉。」
『可是………』她搖了搖手,不讓我說下去。
「你想不想知道愛爾蘭咖啡的故事?」
『當然想啊。』
我突然覺得她好像“一千零一夜”那個講故事的女孩。
「下次你來時,我再告訴你。」
『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日子是件非常奇怪的東西,奇怪到竟然可以改變我繪畫的風格。
因為以往我總在行事曆上星期四的欄位內,畫了一根中指。
如今我畫的卻是大拇指。
我也漸漸地搞不清楚我是為了愛爾蘭咖啡而留在台北?
還是為了那個女孩?
我只知道在“Yeats”喝一杯愛爾蘭咖啡是我平淡生活中唯一的期盼。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你今天來早了半個小時。」
『因為我等不及想聽愛爾蘭咖啡的故事。』
「先說好,這個故事只是傳說,你不必太當真。」
『嗯。說吧。』


「關於愛爾蘭咖啡,還有一則浪漫的愛情故事哦。」
『妳別浪費小說篇幅,快說吧。』
「呵呵,你別心急。你想不想知道愛爾蘭咖啡聞名世界的原因?」
她停了下來,拿塊抹布在吧檯上擦拭了起來。
這傢伙,我如果不扮演好奇的聽眾,她就會故意不繼續說。
『想啊。為什麼呢?』
「你知道愛爾蘭咖啡是誰發明的嗎?」她又開始擦吧檯。
『大姐,您饒了我吧。快說愛爾蘭咖啡的故事啦。』



「有人說愛爾蘭咖啡的發明人是都柏林機場的酒保。因為橫越大西洋
的飛機常會在這個機場加油,旅客下飛機休息時很喜歡喝杯愛爾蘭
咖啡,所以它就隨著飛航而傳到世界各處。」
『嗯。』
「那你知道為什麼這個酒保會發明愛爾蘭咖啡嗎?嗯……吧檯又髒了。」
『拜託別再擦吧檯了。』
「呵呵……這個酒保是為了一位美麗的空姐所調製的。」
『那她一定不是長榮航空的空姐。』
「你亂講。我有個朋友在長榮航空當空姐,她長得可漂亮呢。」
『有原則就有例外,妳不能以偏蓋全啊。然後呢?』


「酒保在都柏林機場邂逅了這位女孩,可能是一見鍾情吧,酒保非常
喜歡空姐。他覺得她就像愛爾蘭威士忌一樣,濃香而醇美。可是她
每次來到吧檯,總是隨著心情點著不同的咖啡,從未點過雞尾酒。」
『為什麼要點雞尾酒?』
「這位酒保擅長的是調雞尾酒呀,他很希望她能喝一杯他親手為她調製
的雞尾酒。後來他終於想到了辦法,把他覺得像愛爾蘭威士忌的女孩
與咖啡結合,成為一種新的飲料。然後把它取名為愛爾蘭咖啡,加入
Menu裏,希望女孩能夠發現。」


「只可惜這位女孩跟你不一樣,她並不是細心謹慎的人,所以一直沒有
發現愛爾蘭咖啡。酒保也從未提醒她,只是在吧檯內做他份內的工作
,然後期待女孩每隔一段時間的光臨。後來她終於發現了愛爾蘭咖啡
,並且點了它。嗯,我說完了。」
『就這麼簡單?』
「簡單?你知道酒保得花多少心血來創造愛爾蘭咖啡嗎?」


「基本上要將愛爾蘭威士忌與咖啡完全融合,就有很高的難度。」
她從吧檯上方拿下了一個愛爾蘭咖啡杯。
「首先是威士忌與咖啡的比例,」她指著愛爾蘭咖啡杯的第一條金線:
「威士忌約要一盎司多一點,30幾 c.c. 左右。」
她再將手指往上移到第二條金線:
「咖啡五盎司,150 c.c.,比例約一比五。你知道這經過多少次試驗?
女孩從未點雞尾酒,應該不太喜歡酒味,但威士忌可是刺喉的烈酒。
因此他必須想辦法讓酒味變淡,卻不能降低酒香與口感。所以在烤杯
的過程中,火候是很重要的。」


「這是為什麼愛爾蘭咖啡杯比一般玻璃杯耐熱,而且有兩條金線的原因。」
她又伸手想拿抹布,我先發制人,趕緊將抹布拿到遠處。
「被你發現了,呵呵。你有沒有注意到愛爾蘭咖啡對威士忌的選擇、
咖啡與威士忌的比例、以及杯子和煮法的要求很嚴格,唯獨對咖啡
的選擇卻比較隨便,只要又濃又熱就好。」
『為什麼會這樣呢?』
「除了因為女孩並沒有特別喜愛的咖啡外,也代表另一種形式的包容。
不管對威士忌如何挑剔,對咖啡而言,卻很寬容。酒保可能只想為她
煮杯愛爾蘭咖啡,並不在乎她是否能體會他的心血與執著,也不在乎
她是否會感動呀。」


「我今天還沒為你煮愛爾蘭咖啡呢,要現在煮嗎?」
『等會吧。妳別轉移話題,然後呢?』
「欲知詳情,請見下回分曉。」
『喂。』
「不這樣做,我不能確定你下星期還會來呀。」
『只要我還要來台北開會的話,我一定會來的。』
「只要你還來台北的話……」
她喃喃自語地低聲重複這句話。


她又拿出愛爾蘭咖啡杯,開始煮愛爾蘭咖啡。
我已經仔細看過她煮了兩次的愛爾蘭咖啡,所以這次我只是看著她。
我從未仔細觀察她的外表,因為我一直覺得她最美麗的地方是她的認真。
自從知道她有愛爾蘭血統以來,我也只是覺得她帶點異國風情。
如今仔細一看,她除了很會煮咖啡外,外貌也很傑出。
尤其是那雙會說故事的眼睛。
「你看著我幹嘛?」她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煮咖啡要專心啊。而且妳沒看我,又怎麼知道我看妳呢?』


「快趁熱喝吧。」
『嗯。』
「台北愈來愈冷了,下次外套穿厚一點。」
『嗯。』
「別嗯啊嗯的,著涼感冒就慘了,尤其你又要搭夜車。」
『喝了愛爾蘭咖啡後就不會感冒了啊。』
「傻瓜。」
『妳在罵我呢,妳知道嗎?』
「快喝啦!」



「你該去坐車囉。」
我點點頭,準備掏出皮夾時,她又說:
「你是第一位聽我說愛爾蘭咖啡故事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妳的堅持還真多。還是讓我付錢吧。』
「我才不要咧……」她吐了吐舌頭,接著說:
「下次你來時,我再講那位酒保跟空姐接下來的故事進展。」
『好啊。下禮拜見。』


「喂!」
我剛好走到巷口的鳳凰樹下,卻聽到她的聲音從身後追上我的耳朵。
『怎麼了?你後悔了,想收錢了吧?』
「才不呢。你的公事包忘了帶走。」
『喔。謝謝妳。』
「虧我還說你是細心謹慎的人,沒想到你這麼粗心。」
『如果我不粗心的話,就不會認識妳了。』
「為什麼?」
『欲知詳情,請見下回分曉。』
「呵呵……你別學我。快說吧。」


巷口路燈的光亮,從鳳凰樹葉間的縫隙,灑了下來。
也許是樹葉的反光作用,我終於看到她瞳孔裏的那一抹綠。
『我第一次來這裏是因為錯過末班飛機,而錯過的理由是研究報告忘了帶。』
「就這麼簡單?」
『簡單?你知道我得花多少粗心來創造這種嚴重的錯誤嗎?』
我又學了她的語氣,這讓她在樹下的身影與樹影,同時搖曳了起來。


『外面很冷,快回去吧。』
「好。」她沈默了一下,又問:「那你這樣一直搭夜車不會很累嗎?」
『不會。反正也沒什麼大事需要立即趕回去。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我喜歡啊。』
「你喜歡什麼?愛爾蘭咖啡?還是“Yeats”?還是……」
『還是什麼?』
她微笑不答。
也好,反正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仰頭看了看躲藏在樹葉間的月亮,不自覺地稱讚:
『這棵鳳凰樹長得很漂亮。』
「鳳凰樹?這是菩提樹呀!」
『是菩提樹嗎?』
「你連鳳凰和菩提都分不清嗎?」
『菩提本無樹,鳳凰展翅拍。本來都非樹,何必費疑猜。
阿彌陀佛……這是高深的禪學,妳不懂的。』
「聽你在胡扯。快去坐車啦!」
『嗯。我下禮拜再來。』
「嗯。我會等你。」


回台南沒幾天,我不小心病了。
剛開始還好,只是頭昏喉嚨痛而已。
後來發高燒,我便請了假,在家休養。
星期四到了,也沒去台北開會,只是在家裡昏昏沈沈地睡了一天。
再度到“Yeats”時,已經是兩個禮拜後的事。
誰知道到了店門口一看,竟然掛了個“CLOSE”的牌子。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呆住了十分鐘左右。
只好在“Yeats”與鳳凰樹,喔,不,是菩提樹間,來回走動。
徘徊了約半個多小時,突然看到有個人影在遠處甩開黑暗,慢慢走來。


『妳怎麼現在才來?』
「你才等不到一個小時,我可是等了你兩個禮拜。」
她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我只好一言不發地跟著她走進巷內。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打亮了燈,走進吧檯,轉身洗杯子。
水龍頭哇哇地哭了出來,杯盤清脆地碰撞著,但她就是不出聲。
『我…我上星期發高燒,所以沒來台北啊。』
「真的嗎?」她轉過頭來,帶著訝異與關心的眼神。
『嗯。』
「那你好點了嗎?」
『我病好了啊。』
她擦乾了手,坐在吧檯邊,用手指輕輕觸一下我的額頭。


『妳剛剛為什麼不說話?還有今天怎麼不開店?』
「生氣呀。法律規定開咖啡館的人不能生氣嗎?」
『沒事幹嘛生氣?』
「你知道上星期我等了你多久?」
『我當然不知道啊。』
「我等到天亮。」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原諒你了。」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需要加眼淚嗎?」
『啊?什麼?』


「你知道從酒保發明愛爾蘭咖啡,到女孩點愛爾蘭咖啡,經過了多久?」
『多久?』
「整整一年。」
『啊?這麼久?』
「當他第一次替她煮愛爾蘭咖啡時,因為激動而流下眼淚。為了怕被她
看到,他用手指將眼淚擦去,然後偷偷用眼淚在愛爾蘭咖啡杯口畫了
一圈。所以第一口愛爾蘭咖啡的味道,帶著思念被壓抑許久後所發酵
的味道。而她也成了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
『這一年內都沒人點愛爾蘭咖啡?』
「沒錯。因為只有她才點得到。」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繼續說:
「那位空姐非常喜歡愛爾蘭咖啡,此後只要一停留在都柏林機場,便會
點一杯愛爾蘭咖啡。久而久之,他們倆人變得很熟識,空姐會跟他說
世界各國的趣事,酒保則教她煮愛爾蘭咖啡。直到有一天,她決定不
再當空姐,跟他說Farewell,他們的故事才結束。」
『Farewell?』
「Farewell,不會再見的再見,跟 Goodbye不太一樣。他最後一次為她
煮愛爾蘭咖啡時,就是問了她這麼一句:Want some tear drops?」
『tear drops?』
「嗯。因為他還是希望她能體會思念發酵的味道。」


「她回到舊金山的家後,有一天突然想喝愛爾蘭咖啡,找遍所有咖啡館
都沒發現。後來她才知道愛爾蘭咖啡是酒保專為她而創造的,不過卻
始終不明白為何酒保會問她:“Want some tear drops?”。」
「沒多久,她開了咖啡店,也賣起了愛爾蘭咖啡。漸漸地,愛爾蘭咖啡
便開始在舊金山流行起來。這是為何愛爾蘭咖啡最早出現在愛爾蘭的
都柏林,卻盛行於舊金山的原因。」
「空姐走後,酒保也開始讓客人點愛爾蘭咖啡,所以在都柏林機場喝到
愛爾蘭咖啡的人,會認為愛爾蘭咖啡是雞尾酒。而在舊金山咖啡館喝
到它的人,當然會覺得愛爾蘭咖啡是咖啡。」
「因此愛爾蘭咖啡既是雞尾酒,又是咖啡,本身就是一種美麗的錯誤。」


「好了,故事講完囉。該為你煮杯愛爾蘭咖啡了。」
『別偷偷地幫我加眼淚喔。』
「哼。就算加了你也喝不出來。」
『搞不好我喝得出來喔。因為你的眼淚大概是甜的吧。』
「你上禮拜讓我白等,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妳別自責了。我已經原諒妳了。』
「你………」她指著我:「不跟你說話了。」
她白了我一眼,便專心地煮愛爾蘭咖啡。


這次能待在“Yeats”比較短,愛爾蘭咖啡剛喝完,也是該坐車的時候。
『妳今天的堅持是什麼呢?』
「你是第一位知道愛爾蘭咖啡適合什麼樣心情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心情?』
「剛剛說過了呀,愛爾蘭咖啡,適合思念發酵時的心情。」
『很好。其實我也很怕妳找不到堅持的理由。』
「下星期別再生病了。」
『妳放心。即使在醫院打點滴,我也會抱著點滴趕來的。』
「傻瓜,別亂說話。把外套先穿上,再出去坐車吧。」


日子愈來愈冷,南北的氣候差異也愈來愈大。
常常台南晴朗而微涼,台北卻是又濕又寒冷。
有一次台北下雨,她還撐著傘在巷口的鳳凰樹下等我。
又說錯了,是菩提樹。
『其他客人怎麼辦?』
「被我打發走了。」
『妳這麼狠?』
「呵呵……我開玩笑的。這時候客人非常少。」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這種對白一直沒變,我們似乎儘量維持住老闆與客人間的單純關係。
不過我問了她幾次,她始終沒告訴我為何酒保發明愛爾蘭咖啡後一年內,
只有空姐才點得到愛爾蘭咖啡。


那年12月的第三個星期四,還剛好碰到她的生日。
『這麼巧?嗯……原來妳是射手座的。』
「對呀。所以我今天要陪你喝一杯愛爾蘭咖啡。」
『為什麼?』
「射手座,又叫人馬座,宛如一匹在原野上奔馳的野馬。崇尚自由的
人馬座當然適合喝一杯愛爾蘭咖啡呀。」
她好像很喜歡把所有事情都賴到愛爾蘭咖啡身上。


每次該去坐車時,我總會覺得公事包比來台北前重多了。
「你是第一位知道我是射手座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敢放女老闆鴿子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分不出鳳凰樹和菩提樹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喝愛爾蘭咖啡不用給錢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她總會隨便找到一個堅持的理由。
即使真的掰不出理由,她也會說:
「你是第一位我想不出理由請他喝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隔年年初,這個研究計畫得做最後的期末報告。
我打了條領帶,準備上台解說研究成果,讓付錢的大爺們甘心。
順利的話,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因公事而來台北。
當然有空的話,我仍然可以隨時到台北。
只是對現代人而言,等到真正“有空”時,
通常已經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而且重點是,我失去了來“Yeats”的“理由”。
任何研究計畫都會有所謂的研究動機或目的,簡單地說,就是理由。
可是當我不必再因出差而來台北時,那麼我到“Yeats”的理由是?
我和她畢竟只是咖啡館老闆與客人的關係啊。
一個在吧檯內,一個在吧檯外。隔著吧檯,我們反而覺得安全而簡單。
逾越這條界線,也許就像愛爾蘭威士忌和熱咖啡逾越了那兩條金線一樣,
會讓愛爾蘭咖啡不再純正。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你今天打領帶幹嘛?」
『因為……因為今天要期末報告,所以我…我要打領帶。』
我因為有點心虛而顯得口吃。
她又看了看我的領帶,還有比平常更飽滿的公事包。
「我明白了。下星期你不會來台北了吧。」
我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她沒追問。
機械式地拿下愛爾蘭咖啡杯,磨碎咖啡豆,煮曼特寧。(咖啡豆太少了!)
倒愛爾蘭威士忌。(倒太多了!)
超過第一條金線,倒出一些,又倒入一點,還是超過。
索性一飲而盡。
再重新倒愛爾蘭威士忌。
加糖,點燃酒精,烤杯。(火太大了!)
旋轉杯子。(旋轉的速度太快了!)
靜靜地注視杯內的威士忌。(該離火了!)
熄掉酒精,加入熱咖啡,浮上鮮奶油。
「喝吧。」她開了口。


「想聽我的故事嗎?」她坐了下來,拔下眼鏡。
『嗯。』
「我唸的書不多,也唸的不好,畢業後一直在咖啡館工作。待過幾家
咖啡館,開始對煮咖啡產生濃厚的興趣。可惜現在的咖啡館愈來愈
重視氣氛和咖啡杯盤的講究,咖啡本身反而不是那麼受重視。」
「後來聽到愛爾蘭咖啡的故事時,我便下決心要煮一杯真正的愛爾蘭
咖啡。當我學會煮好愛爾蘭咖啡時,我就開了這家“Yeats”。」
「雖然這個故事只是傳說,或是人們的穿鑿附會。可是,我很當真。」
「開店以後,我一直期盼著客人點愛爾蘭咖啡。酒保等了一年才等到
第一杯愛爾蘭咖啡,我比他幸運,只花了三個月,你就點了。」
氣氛有點異樣,好像愛爾蘭咖啡內加的是有煙燻味的蘇格蘭威士忌,
而不是愛爾蘭威士忌。


她拿出了我第一次來“Yeats”時所看到的兩份Menu:
「你看看有什麼不同?」
我先翻了一下深咖啡色的那份,第一面是20幾種咖啡的名稱和價位。
再翻淺咖啡色的那份,第一面仍然是咖啡的名稱和價位!
我一直以為淺咖啡色的Menu裏面列的是各種茶。
原來這兩份Menu的第二面,才同樣是茶的名稱和價位。
差別的是,深咖啡色的Menu才有愛爾蘭咖啡。
『為什麼妳要做兩份Menu?』


「酒保當初也是這樣做,所以空姐才成為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
「雖然我做了兩份Menu,但深咖啡色的Menu我從未拿出來過。」
「你第一次來時,我注意到你一直看著葉慈的畫像和詩句。雖然大多數
第一次來的客人,也都會這樣看,但別人是瀏覽,你卻是閱讀。」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決定碰碰運氣,看你是否會點愛爾蘭咖啡。」
「你第一次點愛爾蘭咖啡時,我心裡很激動。好像突然能體會當初酒保
聽到空姐說出“Irish Coffee”時的心情。」
「我很認真地為我生平第一個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煮咖啡,也很緊張。
你在喝愛爾蘭咖啡時,我一直偷偷觀察你。看到你喝完時滿足的神情
,我非常感動。以咖啡相交,也不過在此而已。」
「結帳時你一句衷心的感謝,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報酬了。你可知道
為什麼我總是堅持不讓你付帳?那是因為我一直不肯把你當客人。」
她不斷地說著,好像夢囈似的呢喃。



「今天再讓我堅持一次吧。」
『妳今天的堅持是?』
「因為你終於讓我體會到酒保為空姐煮最後一杯愛爾蘭咖啡時的心情,
所以我堅持請客。」
『是什麼樣的心情?』
「思念的絕望。思念跟火車不一樣,思念總是只有一個方向。愛爾蘭
咖啡可以流傳下來,但他永遠沒辦法讓她體會他的苦心。」
『妳思念誰呢?』
「一個細心謹慎的人。」
輪到我不說話了。


「對不起………」我們同時沈默了許久,她才開口:
「我剛剛忘了幫你加眼淚。」
她端起已經空了的愛爾蘭咖啡杯,怔怔地凝視半晌。
「已經是最後一杯愛爾蘭咖啡了,為什麼我這麼粗心呢?」
她的眼淚突然汨汨地湧出,從綠色的愛爾蘭草原,滴落到愛爾蘭咖啡杯內。
然後用右手食指,醮著眼淚,在愛爾蘭咖啡杯口,畫圈。
一圈又一圈。
畫到第五圈時,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說:
「Farewell。」
『Farewell。』我也跟著說。
我們沒說Goodbye。


回到台南,繼續規律的上班生活。
不用每星期固定出差的日子,格外顯得平淡。
偶爾跟同事們泡泡咖啡館,我總會試著找尋愛爾蘭咖啡。
有就點,沒有就算了。
即使點到愛爾蘭咖啡,通常只是材料相似罷了。
換言之,對很多咖啡館而言,愛爾蘭咖啡的意義就是威士忌加咖啡而已。
有的甚至還改加白蘭地。
更別說那個印了“Irish Coffee”的愛爾蘭咖啡杯了。


冬天快過去了,最適合喝愛爾蘭咖啡的季節也將結束。
而想念愛爾蘭咖啡的季節是該開始?還是該結束?
愛爾蘭咖啡和她,我到底最喜歡什麼呢?
我好像無法分別出對這兩者感情的差異,正如我分不出菩提樹和鳳凰樹。
如果愛爾蘭咖啡可以既是雞尾酒,又是咖啡;
那麼我是否能同時喜歡愛爾蘭咖啡還有她?


剛過完農曆年,幾個同事相約到台東的知本洗溫泉。
回程時,在台東火車站附近的咖啡館,我竟點到了愛爾蘭咖啡。
杯子對了,香味對了,連口感也對了。
只是老闆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肥胖中年男子。
我似乎已經可以分清楚她和愛爾蘭咖啡之間的差異。


我一面喝,一面回憶起以前在“Yeats”喝愛爾蘭咖啡的往事。
喝完後,酒精不僅燃燒了肚腹,連心也跟著燒了起來。
好像有種液體從眼角竄出,滑過臉頰,流進嘴裏。
有點鹹,又帶點酸澀。
我和她一樣,終於也嚐到了思念發酵的味道。


我等不及星期四的到來,也不需要等星期四的到來。
思念這東西根本不長眼睛,當思念之潮來襲時,是不挑時間地點的。
下了班,趕上最後一班台南往台北的飛機,到了台北。
離午夜12點還有一些時間,就站在巷口的菩提樹下等。
嗯,終於說對了,不再說成是鳳凰樹。


我推開“Yeats”的門,然後把寒冷關在門外。
她正拿著抹布,低頭擦拭吧檯。
「歡迎光臨。」她並沒有抬起頭。
我走到吧檯邊,坐下。
『妳還是喜歡用擦拭吧檯這一招嗎?』
她微微顫了一下,突然停止擦拭的動作。
抬起了頭。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你又跑來台北幹嘛?」
『因為想喝杯愛爾蘭咖啡。』


「需要加眼淚嗎?」
『不需要了。』
「為什麼?」
『因為我終於知道思念一個人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你思念誰呢?」
『一個認真而堅持的人。』


她仰起頭,微顫的手試著伸高去拿懸掛在吧檯上方的愛爾蘭咖啡杯。
卻怎麼也拿不下來。
我終於逾越了一直阻隔著我們的吧檯,走進吧檯內。
輕輕握著她的手,幫她拿下兩個愛爾蘭咖啡杯。



jht. 于2000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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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上課的筆記稍微整理一下,待哪天買了烤杯、烤架,再將圖示補上。

★愛爾蘭咖啡調法★

☆材料:
‧糖 8g
‧愛爾蘭威士忌 1oz
‧咖啡 150cc
‧冰鮮奶油
‧巧克力米

☆步驟:
1)選用美式綜合咖啡豆(咖啡豆可依人喜愛程度替換),用塞風壺煮。
 咖啡:研磨4,2匙。
 水:若是用三人份塞風壺煮,則下壺水量加到[2人]份標記下面1cm。
2)把糖、威士忌蹈入烤杯內(在第一條線)。然後切記一定要將杯子擦乾!
3)拿走酒精燈的蓋子,小心地將烤杯放上烤架。
4)點火,輕輕旋轉烤杯底座,讓它均勻受熱。一直到糖溶解了一半後,小心地將烤杯拿離烤架。
5)以手指夾住烤杯底座,慢慢靠近酒精燈火源,緩緩傾斜烤杯,引火(要注意別讓酒超出第二條線)。引火後,用手腕的力量,緩慢旋轉杯子,使酒精燃燒。一分鐘後,待酒精燃燒的差不多後,將杯子放正,火自然會熄滅。
6)將煮好的咖啡緩緩往杯子中間注入,直到第二條線。(注意:勿倒到杯緣,小心杯子破掉。)
7)擠入冰鮮奶油、灑上巧克力米,大功告成。
8)喝時,小心燙手燙嘴。幸福ㄋ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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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咖啡,用來傳達暗戀情愫的咖啡。

很久以前,我曾在網路上看過幾則關於愛爾蘭咖啡的故事,看完後心裡頭總有些許的感嘆。沒想到昨晚又從老師口中聽到這些故事。故事中的主角,不管是東柏林機場的酒保,或是台北咖啡館裡的女孩,愛爾蘭咖啡是他們用來傳達情意的咖啡,他們只為他們喜歡的對象聚精會神、全心全意的煮上這麼一杯愛爾蘭咖啡。也因為如此,對我而言,愛爾蘭咖啡就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一直以來,我一直都想嚐嚐看愛爾蘭咖啡的味道,只不過我從沒在咖啡館的menu上看過它。

一直到昨晚,我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我從沒在咖啡館的menu上看到愛爾蘭咖啡。不是因為咖啡館的menu有兩種,有愛爾蘭咖啡的那份menu被老闆藏了起來;而是因為愛爾蘭咖啡並不屬於咖啡,而是屬於雞尾酒。所以想喝愛爾蘭咖啡得到pub裡才找得到。是這樣吼,我恍然大悟。

調製愛爾蘭咖啡很費時費工,我想或許真的是要有緣分的人才有可能在咖啡館裡喝的到吧!也因此,老師還教我們,如果想釣男女朋友,可以試試愛爾蘭咖啡。呵,是嗎?但那好歹也得要對方喜歡喝咖啡才有機會煮給他喝吧!(笑)不然就白搭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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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友邱要在我這兒住個三天,我當然是歡迎,不過卻被邱吐槽說我和歐小妹很厲害,兩個女生竟然可以把房子住成這樣。會嗎?我覺得還很OK啊!除了亂了點外,就還是亂了點啊!別這樣嘛!

為了鄭重表現出對邱的歡迎,我把我和歐小妹的小摩,還有我的小吉全趕到外面去過夜,那一格尊貴又難停的車位就讓給了邱的小B。當然,那一格想停進去是得靠技術的,哈。好不容易邱停好了車,接著開車門離開車才是重頭戲,我在旁邊看了就只能驚嘆地說,那種微小的車門縫隙也只有邱這種纖細身材的人才有辦法鑽進鑽出的,鼓鼓掌吧!

以上所說,是昨晚的情況。

現在我要說說我現在心裡的感受,就是兩個人睡在單人床真的好痠喔!我完全無法施展我的大字形睡法,整晚就只能乖乖立正睡覺,哀怨。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旁邊有一個會自體發熱的暖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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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古墓奇兵時,突然想到許瑋倫的事,不知道她有沒有好一點。於是轉到新聞台看看能不能有她的好消息,沒想到看到的新聞卻是她走了,就在剛才七點半的時候!怎麼會這樣,昨晚我還覺得她一定會跟斐絲一樣,有奇蹟發生在她身上,以後還能在電視上看到她的。震驚之餘,我還能說什麼!斐絲和Lydia要是也知道這消息,心裡鐵定也不好受。新聞上播報「許瑋倫於今天下午7:37,傷重不治,得年29歲...」,29歲,好年輕的一條生命,為什麼要這樣帶走她呢?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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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起床窩在客廳看電視,唯一的感覺就是,冷。幸虧昨晚回家時有先到7-11補充了一瓶鮮奶,不然這麼冷的天,我實在提不起勁再去臥室穿一大堆衣服,就為了特地出門去買瓶牛奶。

趁著毆小妹進房睡覺,我搬出了我的妙管家紅外線防風爐,也搬出了我那些新進的器材來。首先拿出雪平鍋裝了五分之二滿的水,將牛奶倒進鋼杯中隔水加熱到70度。趁著牛奶在加熱,將定量的熱開水及咖啡粉依序放入摩卡壺中。因為我沒有酒精燈,所以在牛奶加熱完畢後,把火關到最小,將雪平鍋移開瓦斯爐,再以手持的姿勢拿著摩卡壺就著火源加熱。沒多久,就看到咖啡噗嚕噗嚕地冒出來,最後金黃色的克立瑪也由壺的底部冒出,彷彿向我喊「喂!關火了喔!」。

先喝卡布奇諾好了,熱杯,緩緩將咖啡倒入咖啡杯內,再依1:1:1的比例,依序倒入牛奶和奶泡,完成。呵呵~

拉花咧?拉什麼花!我是初學者,別要求太高,有咖啡喝就要偷笑了。

喝完了卡布奇諾,還是冷,當然,第二杯就是給她來一杯焦糖拿鐵囉!牛奶double,滿滿馬克杯,看了心裡頭就溫暖。今天的咖啡試煮還算成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手上沒有細研磨的咖啡粉,奶泡杯不夠大。嗯,有待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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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三個月的空白,我不知道還能上來這裡分享大家什麼,於是讓自己暫時停止了用腦袋思考,改以身體去行動。每年的十一、十二月,我總會陷入莫名的恐慌,常會沒來由地深深墮入重重黑色氛圍中。這期間,我沒有辦法開心,沒辦法快樂,我陷入悲傷、絕望,我被一切的不愉快俘虜了。

也因此,去年的香格里拉之旅遊記就被我這樣中斷許久,未見更新。朋友們,就念在我這陣子的憂鬱,不要見怪好嗎?我會盡快趕完的。不過,在我補寫這遊記之前,倒是有些事想和大家分享的。

2007年一開始,我和朋友邱報名了救國團的課程,我們每個禮拜二去救國團學咖啡,為期有八週。邱是被我騙去,這是她說的(笑)。去學咖啡是我為了重新生活所踏出的第二步,那第一步咧?第一步是和好友Lydia比賽三個月後誰能回到高中時的體重,哈,這個後面再敘。話說回來,想學咖啡,不僅是因為我想突破我既有的生活模式,也是因為平常酗咖啡酗的厲害,既然都喝成這樣子了,不妨就順便去學學好喝的咖啡是怎麼煮的。沒想到這一學就不得了,我完全上癮,在課程中所喝到的種種咖啡都遠比我在外面所喝到要好喝幾百倍。85度C、星巴克都被我拋諸腦後,不是因為我嫌棄他們,而是我開始enjoy起在課程裡所學到煮咖啡的過程。過程很重要,當然,煮咖啡的器材也很重要。我沒辦法像秀馨這樣,上完八堂咖啡課回來,可以忍住這股想親手煮咖啡的衝動。我無法克制我的衝動,於是摩卡壺、塞風壺等等一些器材陸續被我買進,白花花的鈔票也一點一滴從我口袋溜走,哈。

不過,有一點我真的要抱怨(笑)。為什麼我看老師煮咖啡煮的很優雅,而我自己在家煮卻優雅不起來呢?唉!說真的,我覺得我煮的好豪邁喔!雖然我已經盡量要讓自己有架勢一點,哈,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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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7 蹈城 - 鄉城 - 得榮

一早七點半,大夥兒在電力賓館的停車場陸續上車,準備出發前往下一站。沒想到經過一夜凍寒,停在外頭的車竟然結霜,不僅窗戶的卡榫凍死,就連車子的前面擋風玻璃都硬是結了一層冰。於是外表硬漢、心思細膩的李師傅(七人座休旅車的這位)這時祭出他的拿手功夫--「鐵嘴嗤嗤嗤」。這門功夫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得口含熱水,讓熱水塞滿他整個口腔,然後再運丹田之力,推動熱水,使熱水從牙齒隙縫中噴射而出,均勻地散落在前檔玻璃的結冰處。只見李師傅以極輕鬆之勢,手端熱水、四處走動、哪裡結冰就哪裡嗤嗤嗤,一陣又一陣的白煙裊裊之後,師傅的熱情融化了冰霜。不待功夫表演結束,我們這些團員止不住滿心激動,大聲叫好,好啊!(笑)

雖然李師傅的精湛表演為我們今天的旅程揭開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序幕,不過開中巴的另一位李師傅卻又帶給了我們另一番感受,他決定讓中巴帶著這些冰上路,於是李師傅透過沒結冰的玻璃空隙就這樣讓中巴上路了。你知道嗎?其實這就像是下雨天開車不用雨刷的感覺,此時就只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幫師傅看路,一種是眼不見為淨,我選擇後者。

車行約莫半個多小時,我們抵達桑堆的紅草地。紅草是高山水草,盛產於每年九月中到十月中旬,此時此刻,紅草以枯萎不少,快沒了。即使如此,土地主人仍是用經幡將紅草地圍了好幾圈,不讓人免費拍攝。我們一下車,光只是站在外圍朝裡面拍照,土地主人就朝我們關切地走了過來,表示拍照要收十塊人民幣。我們還只是在外面,他就一直關切我們,即使後來擁有鐵漢外表的李師傅幫我們殺價殺到五塊,但我們幾個奇摩子仍是整個不好,不高興進去拍,選擇到馬路對面去拍照。誰說來桑堆一定要拍紅草地,我拍結霜的牛糞總行吧!(笑,回國看了其他團員拍的紅草地照片,我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該使性子的。雖然它們枯萎了不少,但透過鏡頭的呈現,紅草地還是美到不行。)

(今年想進入經幡內拍攝紅草地的代價是人民幣10元喔!)


(賭氣,我們跑到馬路對面玩了起來。^^)


(瞧瞧!這道牆可是牦牛糞堆起來的喔!)


(氣溫真的很低,地上的牛糞都結霜了!)

離開紅草地,我們繼續往前挺進。上午十點多,我們來到了馬熊溝,相傳以前溝谷內馬熊成群,經常與砍柴人相逢,馬熊溝因此而得名。來到馬熊溝,沿途景色已由村落、牧人、牛羊散落期間的平坦開闊的牧場轉變為高山峻嶺、懸崖峭壁,滿山的變色植物,漂亮極了。若說蹈城亞丁是神仙住的天堂,那馬熊溝到同顛藏寨這一段路就是人間仙境了。一叢又一叢五顏六色的植物遍佈整個山谷,翠綠的梯田平緩地舖在公路旁的山坡上,這兒的風景類似歐洲的鄉間景色。

(馬熊溝的植被五顏六色)


(同顛藏寨)


(同顛藏寨附近梯田)


(長相酷似影星楊紫瓊的藏族婦女緩緩由山坡步行至公路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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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再寫兩天的遊記,我這趟旅程的記錄就算告一段落了 ^__^。中場休息時間,先將來整理一下『柯語錄』吧!(笑)講到這三個字,相信蹈城亞丁的夥伴們的嘴角都會不自覺揚起吧!呵呵!

為什麼會有『柯語錄』?這就要說到我們蹈城亞丁12日行程中,隨行的攝影老師--柯宜寬老師常會不自覺冒出很多經典名言出來。只要談到攝影,他就整個人神采飛揚、精神奕奕,總有說不完的話題。而且當他拍到滿意的照片時,心情特好,此時柯氏語錄就會再度出現。幾天相處下來,我們這些團員,每每只要看到老師拍到好照片,嘴巴正準備張開時,我們就知道他要說什麼,都可以幫他把話接下去了。(笑)

☆柯語錄☆
1. 「哇~太棒了!拍得實在是太棒太好了!」
2. 「照片不用拍太多!漂亮的,一張就夠了喔!」
3. 「來這裡,就是要拍大景,不要拍小景。要拍小景,不用來這個地方。」
4. 「要拍出好的照片,腳架是不能偷懶的。」
5. 「今天回去要記得充電啊!每顆電池都要充的滿滿的!」

P.S. 夥伴們:我只記得這些。有誰還想到什麼的,就補上來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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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6 亞丁風景區

在亞丁村的一晚可真讓我記憶難忘,昨晚聽去茅房如廁的團員說茅房裡的恐怖狀,嚇的我們這幾個還沒去的人直打消了念頭,就趁著夜闌人靜,黑幕垂掛,四周無人時,兩三個女生約一約打著手電筒到外頭將就將就,順便賞星。嘿,刺激的咧!因為伸手不見五指,我還真害怕我們露出亮亮的屁股時,後面剛好站了人呢!好在,這情形沒發生。雖說這是民宿,但配備可沒比帳棚好到哪裡去喔!熱水完全得仰賴廚房那口灶,就連燈也是微弱的鎢絲燈。睡覺時,我還是在床舖上放了幾個暖暖包,穿著外套,裹著兩條棉被才暖和的咧!而同床的陳姊則是把自己裹成一個汽油桶大小,另加兩條棉被窩在床腳入睡。即便如此,陳姊睡到半夜仍高山症發狀,除了下洩外,連氧氣筒都派上用場了。

惡劣的環境,想要熟睡是辦不到的,就這樣反反覆覆之間,5:45的起床號響,濕紙巾臉上摸一摸、Airway口香糖嚼一嚼,就算清潔完畢了。六點多鐘,因為我的清潔程序比較簡便,所以比大夥兒還快準備好,趁著廚房還沒準備好,我走到屋外晃,沒想到昨晚那誇張到可以看見銀河系的星空仍張掛在天上。

清晨六點半,早餐用畢,大夥兒全擠上一台中巴上,摸著黑開往昨天下午來時可以看到先乃日和亞丁村的路旁準備拍日出。實在是很冷,比第三天一早在新都橋拍日出時還冷,早知道就該先把暖暖包備好放在口袋的。大夥兒各自站好位置,而我因為沒有拍日出經驗,當然就搶站在老師旁邊囉!順便很遜的問老師說「老師,快門光圈要調多少咧?」,結果老師就問我『你是什麼相機?』,我又繼續遜遜地回答說「老師,我的不是單眼,我的是小DC。」,當場遜掉,呵呵。接著大夥兒就各忙各的,我也多試拍了幾張測試看看。重點是,太陽還沒出來,十指都凍僵了,看看溫度計,此時零下六度C,真是一群攝影瘋子。寒冷之餘,我和Milly就在那邊扭來扭去,動動身子,暖暖身,只不過鼻水還是很不自覺地流了一點下來。就這樣,我們在外頭凍了約一個小時,仍沒有見到期待的霞光,有點小失望。於是再搭著駱師傅開的中巴ki-ki-co-co回到農同壩,準備展開今天一整天的行程。

(清晨的先乃日神山)


(亞丁村拂曉)

回到農同壩,時間八點多,天也才剛亮沒多久,少了昨日的喧囂,讓我為這些早起冒著冰寒討活的馬幫及馬兒們感到一分不捨。今天預計的行程是要騎馬來回四個小時往返於央邁勇神山下的洛絨牛場,也就是說光是騎馬到洛絨牛場就要耗掉兩個小時了。真的很佩服他們喔!從農同壩到洛絨牛場會再經過昨天走過的沖古草壩,一整路幾乎全是上坡,回想起我昨天到卓瑪拉錯湖的狼狽樣,真讓我好生佩服他們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連續走上兩個小時,太強了。唉!看到了今天的馬兒,不禁讓我益加懷念昨天那匹年輕強壯的馬兒。大娘,難道妳沒看到我這麼大隻嗎?怎麼會牽一隻看起來好幾天沒吃東西,又瘦又弱的馬兒給我騎咧?我真的覺得牠腳都站不穩耶!好怕ㄋㄟ!有了伍須海的經驗,這次發的餐盒我當然不敢再全部帶著走,捨棄果汁、罐頭這一類很重的食物,將晚一點要送給大娘的餅乾,能塞的全塞進我的外套裡,整個人體積又脹大一倍,鼓到不行。

不同於那匹馬兒穩健的腳步,今天這匹瘦小的馬兒以微微顫抖的步伐載著我緩緩往洛絨牛場前進,森林逐漸退到我們後方,寬廣平坦的沖古草壩迎著我們,馬上又被我們拋諸馬後,走在林澗小徑,路旁的草地上結著冰,不知名的鳥兒和可愛的小松鼠不怕人地在我們面前蹦蹦跳跳,亞丁的序幕就此拉開。相對於這些生物的蓬勃生氣,說真的,我覺得我這匹馬兒快掛了。大娘,你們吃早餐了沒呀?牠的腳真的在抖耶!我已經很配合牠上下坡了耶,牠上坡,我就向前俯;牠下坡,我就往後仰,我真的很努力幫牠盡一份心力喔!不知道牠感受到了沒?X 的(出自小蔡,呵),我的腰可是痠死了。

(我的馬夫和馬兒)


(途中休息時,我跟大娘說想和她和馬兒合照,結果大娘不拍她那匹馬兒,反而拉了別人的馬兒一起合照,呵。我肚子鼓起來的那一大包全都是待會兒要送給大娘的食物喔!)


(其實,其實這才是我騎的那匹馬兒啦!大娘,就別不好意思了!)


(途中景色)


(Jason和阿喜他們屁股真勇,中途竟然不用停下來休息喔!)

行進間,偶而馬兒會停下來稍微喝一下路旁的山泉解渴,再繼續上路。一會兒路旁出現一位背負重物的小女孩,她一看到我的馬夫就很開心地走過來,然後換她牽著我騎的馬,馬夫背她的那一大袋重物,繼續前進。小女孩的腳程也真不得了,我整路都注意著她,就是不見她腳步有任何遲緩。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真的都很厲害。好不容易我們到達了熱鬧的洛絨牛場,下馬後,小女孩和馬夫就各到一邊歇息,這時我就趕緊把口袋的糧食拿出來請牠們吃,真的是辛苦了。

(看到央邁勇神山囉!在軟腳的馬背上拍照真的很不容易,好像只要我把雙手騰出來拍照,這匹馬兒的體力就會瞬間衰弱。讓我只能抖抖抖的搶拍個幾張搖晃的照片,金拍謝啦!)


(一過了這兒,往下就能看到洛絨牛場了。所有的人都是在這兒下馬,而馬夫和馬兒就待在這兒附近休息。)


(乖巧的小女孩)

洛絨牛場是一個夾在群山之間的寬闊壩子,佔據這一帶的是高山灌木和牧草,壩子的中央有一片沼澤地(該說是溼地還是沼澤地咧?總之,就是有陷阱,我的鞋子在這裡濕了,嗚~),壩子再往上走可以到達五色海、勒西錯、牛奶海,也可以從這裡環先乃日向西轉山至貢嘎沖古或亞丁村,還可以下至地獄谷然後抵達卡斯。很像是一個軍事要寨,可進可退,十分重要。而且洛絨牛場是觀賞央邁勇和夏諾多吉神山最優的地方,尤其是央邁勇神山。我們一般遊客的旅遊路線大多是從亞丁游人中心經亞丁村往沖古草壩方向來拜訪亞丁,所以照先後能看到的是先乃日神山和夏諾多吉神山。而央邁勇神山剛好像『品』字上面那個口一樣,被前面這兩座山擋住,我們只有繼續深入亞丁,來到若絨牛場才能見到這座被藏在背後的神山。

(洛絨牛場一隅,前方就是央邁勇神山,今天的峰頂老是被白雲遮住,可惡啊!)




(央邁勇神山近照)


(有人說這是工寮,也有人說這是牛棚子。唯一肯定的是,裡面現在沒人住。)

抵達洛絨牛場後,大夥兒就是各自自由行動,四處走走拍拍。拍的差不多後,下午一兩點再度集合出發往回走。回程路上大多是下坡,我除了忙著配合馬,調整我的重心外,沿路還一直欣賞前面那頭馬的屁股及馬屁聲。說真的喔!原來馬兒放屁也是挺有節奏的,牠要放屁時,會將尾巴稍微拉高一點,然後你就會看到牠的肛門開始在運動,接著就噗-噗-噗---噗噗!如此重複幾次後,哈,一顆一顆的馬嗯嗯就順便掉下來啦!(馬屁是臭的,嗯)回程一整路都沒休息,一直到沖古草壩,大夥兒才停下準備拍張合照。沒想到,下馬時,膝蓋都廢了。我和Milly下馬時,可以說腳的姿勢是呈現”<I”字形,醜死了。

(回到沖古草壩,補拍了夏諾多吉神山)


(沖古草壩)


(趁著我們去拍照,馬兒樂的多肯些草來飽食)


(總算走回農同壩,看著我拿著相機亂拍,這位小弟也蹦出來上上相。嗯,他今天好像看到每一台相機就自動黏上去,呵呵。)


‧心情寫照:極差。雖然在亞丁這一兩天的景色實在是美不勝收,不過拍出來的照片卻沒一張能看的,嗚呼!
‧騎馬花費時間:
 (1)農同壩→沖古寺草壩:約20~30分鐘。
 (2)沖古寺→珍珠海:約30分鐘(這是慢慢走路。騎馬的話,大概省一半時間。)
 (3)農同壩→沖古寺草壩→洛絨牛場:約2小時。(會腰酸背痛,要有心理準備)
‧底下附上亞丁的騎馬費用。基本上,由農同壩經沖古寺到珍珠海或洛絨牛場,整路都是上坡。體力允許的話,全程走路當然也是可以的啦!不過,從沖古寺到洛絨牛場,真的比較建議騎馬,一來路途遠,二來海拔越來越高,走路的話,真的會耗掉太多體力,怕接下來會影響旅遊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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